學習自由

出了社區大門,往下走大約五分鐘有小七和全家以及美廉社、早餐店、雜貨菜店等等;途中有個小運動場,有小溜冰場和單槓組以及常見的健身組和水泥地平台可以走路或跑步。

如果往左走,不到三分鐘,就是登山步道口,可以往將軍嶺、文筆山,四通八達可以到中和、三峽和土城。

近日什麼都不想做,玩數獨、看小說,一直低頭,頸肩開始痠痛。今天想著,去小運動場拉拉筋好了。

一邊聽著聖嚴法師講生死,一邊拉筋,效果還行;隨後去小七和全家買明後天的麵包和換了杯冰美式。

借道公車站旁的登山道口爬坡回家,一個念頭,想著,往上走好了,看看有沒有橡實可以撿。前次大約兩、三年前想撿橡實,錯估以為橡實很大無功而返,這次知道小小一顆,看有沒有機會。

爬上坡,11月的陽光很暖,逼出很舒服的汗,微風溫柔,樹葉颯颯,偶爾搭一聲,葉片晃動,是小昆蟲或者小爬蟲類在躲人的聲響。

非假日通常大概十來分鐘才會遇到一個山友,所以往往整路都會只有你一人。

上坡時不適合看地上找橡實,比較適合找鳥巢,偶爾會有一絲反光的線,那是隨風飄動的蜘蛛在找新的落腳點。

一路上除了飛舞的蛾、蝶、蜻蜓或蚊子,還會有鳥叫,最響亮的莫過於大冠鷲,能夠抬頭看到牠們低低的飛過就很幸運了。

往上爬的過程中,一眼見樹上那個像保齡球瓶、比鴿鳩大快一倍的形狀,雞皮疙瘩冒起,拿起爛手機趕快拍,隨後大冠飛起,近近的往你眼前飛過,大大隻、美麗的身影。

附近是小菜園、草叢遍佈,這裡一定有蛇,有蛇的地方有大冠在等,很合理。

再往上,選了另一條路,好抖,難怪比較少人爬,拍了照,這就是人會喜歡山、敬畏自然的原因,新鮮的空氣,遼闊的山景,渺小的人類,應該要敬畏自然。

回到熟悉的、大眾的步道,抬頭,看見貓,可能才幾個月大,沒有結紮剪耳,應該是母貓,想親近人又保持距離。

好奇看著石柱上的蟬屍,路過的山友看我一眼,問:

「妳是迷路了嗎?」

我說:「啊,不是。我就住那邊,沒有迷路。」

對方點點頭,似乎放心了,往下走。

繼續往上,來到將軍嶺。

將軍嶺是很人造的停駐點,有頂棚休憩區(有水、便所),有很多運動設備,運動設備比下面的小運動場還要好,還備有呼拉圈。

我喜歡這邊的單槓,有一個很低,可以一隻腳一隻腳分別跨上,然後倒吊自己,雖然因為還怕沒放手,但放鬆頸肩的效果非常好。

只要天氣好,將軍嶺上隨時會有上了年紀的山友在那邊坐著閒聊;我吊單槓的時候,看到小貓走上來了在附近溜躂,這裡應該是牠的棲地,沒看到什麼飼料盆,可能捕獵維生,於是體態很健康。

爬了40分鐘的矮山、拉拉筋、決定走下山,路過更多菜園又走了一會,才往回走。

菜園很大,圈了好幾處圍籬,猜想可能是地主或地主友人或者租來種的。

從步道往回走的過程中,找了找自己的家,靠著窗台的植物才辨識到,印象中多年前很好找,幾年後樹長高了枝葉伸展,我家變得隱密了。

這一趟慢慢走來回八十分鐘。

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寶貝貓貓要打針吃飯喝水,以往總是想趕著回家、一直在家,現在做什麼都可以慢慢來。

我很想寶貝貓貓,儘管如此,或許也開始慢慢學習自由。


我的寶貝黑貓,在2025.09.29因為急性腎衰竭無尿、在我懷中變天使。經過了將近一個月,我從一個只是會呼吸的肉塊、無食慾隨便充飢的肉身,慢慢的過日子,現在儘管還是很想念陪我十七年多、超級無敵乖、會陪睡、不抓咬人的貓寶貝,但我慢慢慢慢的走出。

就如同有人形容這種悲傷,就像是一波波的海浪,一開始的悲傷大浪幾乎要讓你滅頂,但慢慢的,每波每波浪越來越小,悲傷從原本的嚎啕大哭、痛徹心肺,變成緩而深沈的,儘管心仍是空了一大塊,但看著貓貓的照片,已經開始偏向更溫柔的深情,儘管淚還是不自主的滑落。

我很久沒更新動態,近兩年都在顧貓貓,從糖尿病到膀胱炎、胰臟炎、腎病,到今年的腫瘤,腫瘤手術很成功完美,但8/30才血檢穩定的腎病狀態,一週後莫名的貓貓無尿腎衰,貓貓住院一天被獸醫院放棄治療,除非透析。我無法為糖尿病的貓貓選擇只有10%生存機率的透析,貓貓回家後努力尿出,漸漸恢復正常尿量,20天後再度無尿,只是這一次利尿劑再也無用,貓貓不願意被強迫餵食後,最後兩天在止痛止吐胰島素的安寧照護中,在我懷中離開。

其實這兩年間,貓貓比較穩定時我還是有在構思寫作的小細節,每每想著貓貓更穩定時,可以開始寫了,但貓貓離開後,我瞬間崩潰,這輩子首次這樣悲痛。

我沒有不寫了,只是需要時間。而我終於寫下這篇慢慢踏著登山步道的文章,也或許終於開始在學習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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